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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明 文化 文字[其他][其他]


作為文字媒體的一分子,每天的工作都離不開和文字打交道,隨著這幾年媒體出現的風雲幻變,其實內心一直都有忐忑—究竟文字媒體的存在價值和重要性,會否終有一天被消失殆盡?


這2、3年間,不時就會聽到紙媒停辦或轉為網媒的消息。當然,媒體轉型不一定就代表是消失了,但形態和表達形式則肯定不再一樣,起碼按現時所見網上媒體的表達方法,都會著重聲音和影像等多媒體方式,文字的使用量已經遠較紙媒少得多。


在人類文明的演化過程中,文字的出現可以說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轉捩點。自從文字出現之後,人類文明的發展速度相比未有文字出現之前,是以幾何級數提升的,可想而知文字對人類文明的重要性。

但由於現今資訊實在太多太氾濫了,要選擇吸收那些資訊,或要分辨哪些才是優質資訊、真資訊已經太難。所以太長的文字會讓人覺得累,即使是少量文字也同樣覺得有點贅;用手機看密麻麻的文字有點辛苦,祈望網民坐定定在Mon前上網看文字也不太貼近現實。因此能減少思考或可直接接收的方式—聲音和影像似乎比較接近這種容易接收的模式。但大家時間有限,影片最好也不要太長,聽網媒專家說,最好不要超過1分鐘⋯⋯


所以就我個人而言,確是有點擔心的。擔心我這種那麼長氣的、比較喜歡用文字來表達,又不擅長拍片的人,寫稿到底還能寫多久?我這種那麼愛逛書局、聞書香的人,到底還有多久可逛、還有多少可聞?


自問是個比較懷舊的人,但絕對不是拒絕接受新事物,只是認為有些有價值的東西即使是舊,仍然是值得去保留的,新的事物並不見得就一定比舊的好(例如某些價值觀)。我當然明白時代巨輪會一直不停地轉,記錄事物的方式也必然一直在演變。不是想說要抱殘守缺,例如沿用史前時代的結繩來記事才是好。我是想說不同方式的記錄和表達方法,當中包含著不同的特色、效果和味道。可能不是身處、成長於多媒體時代有關,我總覺得書和文字的「承載文化」能力,比聲音和影像來得要強許多。


近年大家都流行使用Whatsapp或Wechat等通訊軟件和家人、朋友或工作夥伴等進行溝通。我個人是很怕和我溝通的人經常使用語音進行通訊的。首先雖然自己未至於一目十行,但看一些簡短的通訊內容,其實真的能做到一目了然的;如果是語音通訊,即使是再簡單的,你仍必須從第1秒聽至整段錄音完結,才能充分肯定該段通訊的完整內容和意思;而如果你想從眾多段語音訊息中,找回某段你想重複「閱讀」的內容,面對著一大堆沒有檔案名稱的錄音,簡直就是個惡夢!就算想Search亦無法可Search⋯⋯聞說最近已有程式推出,可將Whatsapp的語音轉為文字顯示,從此需求可見兩者的優劣。但這裡所述的差異,僅在文字的功能和特性的層面而言。


談到文化層面。雖愚到中年,最近才對文化和藝術有了初階的認識,了解到其對人類、對一個民族的重要性。改觀了以前認為文化和藝術是那些食飽無憂米的富有階層的「唔等使」玩意。雖然後知後覺有點恨晚,但幸非至終仍不知不覺。


從廣義和存在主義的角度來看,文化是對某個民族的生活、存在方式的描述—例如知識、飲食、建築、語言、制度、習俗和技能等皆可稱為這個民族的文化,屬形而下之「器」;而文字(文學)、歷史、音樂和藝術等人文學科,則更近形而上之「道」。<<易傳>>謂:「形而上者道 ,形而下者器」。簡單而言,「器」可助你建立專長、搵食開飯、結婚生子、循規蹈矩免陷於官非糾紛⋯⋯;「道」則有助尋找、思索真善人生觀、價值觀和審美觀,更能有助提升一個民族的品格和質素。故子曰:「君子不器」也。


雖然有沒有文字和書,文化從來都存在,所以即使一個從來沒有文字的地方、民族,也一定有其文化的存在。文字只是其中一種表達的方式、方法,但其角色一向有其非常獨特的優越性和重要性。在中學中文科課本曾讀到宋朝文學家黃庭堅的名言:「三日不讀書,便覺語言無味,面目可憎。」(原文應為:士大夫三日不讀書,則義理不交於胸中,對鏡覺面目可憎,語言無味。);也讀過古聯「世上幾百年舊家無非積德   天下第一件好事還是讀書」(姚文田);「 一等人忠臣孝子,兩件事讀書耕田」(紀曉嵐),都是鼓勵大家要多讀書。


當然,上面所指的書,非指學術或技術性的「器書」。而文字,當然就是書的核心!但縱觀今天父母要求子女讀些甚麼「書」(理所當然地是將來搵到食的書);再看普遍的女士們(消費者) 在追求怎麼樣的「美」,實在無法叫人不擔憂。或許你可以天生麗質,但肯定無法「腹無詩書氣自華」。


很可惜,香港長期都是功利主導,凡事都要先看賺不賺錢,重「器」不重「道」變成理所當然的市場「真理」。其實我是明白的,也是我經常掛在口邊提醒自己的—「連飯都冇得開,學乜鬼人講理想!」我真係明白的,只是有點無奈。


我有一個建議,「腹有詩書氣自華」是真的。有空,請多讀書。


我有一個希望,希望不會應因媒體(載體)的改變,而使文字的分量變輕。


我還有一個愚見,唔是多了個西九文化中心,香港就會多了文化的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