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任性的迷思[其他]


有人問為何很少見到我發脾氣,或生某個人的氣。我相信每個人都會有脾氣的,我怎可能沒有,只是已經不會有太多的事物能觸發我而已。有些人是會常耍脾氣的,有些人則不會;我們也會說年輕時一般脾氣都是會比較大的,年長了普遍都會漸漸收斂,因此亦會說年輕人一般比較任性,容易不理後果亂發脾氣。

有說人老了就會去想些無聊問題,可能我真的老了。例如我最近經常會想,其實自己算不算是個任性的人呢?因為在日常大多數事情上,自問應該算是能很理性地去分析和處理;亦如上段述,大多數時候都能控制好情緒,不容易發怒。但當自己自以為是一個頗為理性的人時,又會有人覺得我很任性。而事實上對於某些事情,我又真的較平常人任性得多、妄為得很。例如明知可能、或許、應該會有「著數」的,但我就是不喜歡幹阿諛奉承的事;例如在某些議題上說真話會讓很多人不高興,但說真話的目的本來就不是要讓誰高興不高興,誰管他;又例如只要多妥協一點,事情就可順利一點,錢便可賺多一點,我偏偏就是妥協不了……

哪到底我是否任性?這可能是一個哲學問題了。

以前無知的我以為藝術和哲學是唔等使的東西;以為是一些人僅僅入到大學,但其他學系都收滿了生,於是揀無可揀才迫於無奈揀的學科。後來我才知道,藝術家和哲學家都是很勁的(當然也有些是不勁的)─儘管這2類人大多都不是很會賺錢(即現代普遍的所謂成功),甚至古時有哲學家瑯璫入獄或被處死(被稱為西方哲學始創人的著名哲學家蘇格拉底,就是被雅典法庭以不虔誠和腐蝕雅典青年思想的罪名處死)。

有關藝術,我在213期的 Beauty Snap專欄內略說過了(在人類世界裡,「美」是件藝術層面的事。藝術一般被視為不實際的東西,但這種不實際,卻正正體現了人作為萬物之靈與其他物種分別的一個很重要特徵!在其他動植物的世界裡發展出來的「美」,只是件為了生存、為了覓食,或為了性的手段而已,實際得很。就如日本美術評論家岡倉天心所說~~懂得沒有實際用途的美,是人類從野蠻進到文明的其中一個標誌。)

至於哲學,很多人和我一樣不認識,都覺得哲學虛無飄渺。但當我們每天過著忙碌、勞累和重複的生活之餘,偶爾會思考生活、存在、各種事物和關係的真諦時,實際上已進入了哲學的世界。生活其實是甚麼?甚麼才是道德、公正和真理?人存在的實際意義是甚麼?哪個才是你在世上真正的身份……

當然我們不一定能(或一定不能)找到最終答案,但更重要的是我們不一定要接受普遍或傳統的答案。重要的是去思考、推理和尋找答案(辯證)的過程。蘇格拉底從來沒有提出過任何哲學理論,甚至沒寫過一本哲學著作,他做的只是不斷對自己感興趣的問題鍥而不捨的發問、思考、討論和辯證。

於是,我也學習多發問、多思考,嘗試看看自己是否任性。

我行我素是就是任性?
識得看眉頭眼額、看風駛才不任性?

說真話就是任性?
見人講人話、見鬼講鬼話才不任性?

賺到的錢都去買車就是任性?
投資買樓錢搵錢才不任性?

上課只管發白日夢就是任性?
每天乖乖聽書做筆記就不任性?

把興趣凌駕於財富是任性?
挑最有「錢途」的工作做才不任性?

活得簡單一點就是任性?
有豐盛的人生才不任性?

既然愛了就無怨無悔,再多的苦我也願意背是任性?
愛侶見形勢不對,馬上抽身而退另覓對象才不任性?

以上的問題,你找到自己的答案嗎?我思前想後,就嫌過去的自己不夠任性。當下都進入人生下半場了,只要不越矩、不害人,又何妨讓自己不亢不卑,少點說假話,少點騙人,活得更加隨心,任性一點!

說到蘇格拉底和愛情,想起他的一個讓人感受很深的哲學小故事:

有一天,柏拉圖問老師蘇格拉底甚麼是愛情?蘇格拉底就叫他到麥田裡去摘一棵全麥田裡最大最金黃的麥穗。而他只能摘1次,並且只可向前走,不能走回頭。

柏拉圖照著去做了。結果是他兩手空空的走回來。蘇格拉底問他為何摘不到麥穗?柏拉圖說因為只能摘1次,又不能走回頭路,期間即使見到又大又金黃的,但因為不知前面是否有更好的,所以沒有摘。但走到後面時,又發覺總不及之前見到的好,原來最大最金黃的麥穗早已錯過了,於是甚麼也沒摘到。

蘇格拉底說:這就是「愛情」。

之後又有一天,柏拉圖問老師甚麼是婚姻,蘇格拉底又叫他到樹林裡砍一棵全樹林最大、最茂盛、最適合放在家的聖誕樹。其間同樣只能砍1次,同樣只可以向前走,不能走回頭。柏拉圖於是照著老師的說話做。

今次,柏拉圖帶了一棵普普通通,不是很茂盛,亦不算太差的樹回來。蘇格拉底問他怎麼帶棵普普通通的聖誕樹回來?柏拉圖說有了上次的經驗,當我走到大半路程還兩手空空時,看到這棵我認為不太差的聖誕樹便砍下來,免得錯過了後,最後又甚麼也帶不回來。

蘇格拉底說:這就是「婚姻」!

自家的聖誕樹好不好看,是否適合自己的家,各人的標準自然不同;但更重要的,還得看自己有否用心去布置,令它變得更美!(註:這不是蘇格拉底說的,是我說的!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