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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一樣的爽[其他]


最近無綫電視(TVB)又播《射鵰英雄傳》。今年2017,剛好是   《射鵰》自1957年於香港首刊的六十甲子,但這次不是無綫自家本地製作,劇集是購自大陸的。都記不起由佳藝、麗的/亞視、無綫,和其他電影公司總共拍過《射鵰》多少次;也忘了自己看過多少次,總之是很多次就是。雖然已看過很多次,雖然已幾乎放棄了看電視,但知道電視在播《射鵰》,碰巧適時電視在旁的話,還是忍不住按去看看的。這樣一看,又勾起中學年代追金庸小說日子的回憶,也勾起了看武俠小說的那種「爽」,於是又去買了一整套回來,一於再看一遍,再爽一遍。

我們那一代人和上一、兩代人,可能還未那麼現實,所以都蠻愛看武俠小說的。金庸的十多部短、中、長篇武俠小說,我早於中學時代已統統看過了,而且都不只看1次的。未開始的時候,原本認為自己不是會愛看武俠小說的人,以為只有那些阿叔阿伯才愛看的。那時候應該是拜電視劇集所啟發的─70年代電視是家庭的主流娛樂系統,入屋滲透力超強,晚晚長篇劇集送飯幾乎是指定動作,而且有幸各電視台拍金庸作品時對原著的改動都不大,故事的橋段和張力都尚算保存得傳神、很吸引,就是拖得有點長。因此未等劇集播完,就去買小說看,踏上了迷金庸武俠小說之路。

那時候讀書沒零用錢的,每天只有剛夠搭車和吃午飯的錢,不多不少,要買金老的小說得節衣縮食再加打暑期工賺點錢,而且當年不能一整套買,是一本本(合訂本)買的。所以每當看完一本,當故事情節峰迴路轉至緊張處,但又未能即刻買到下一本時(可能是晚上書局已關門,更可能是未儲夠錢),那種吊癮心情真的和白粉癮起幾無兩樣。後來終於把15部作品都看過了。很想和未看過的人分享那種激動、激盪,於是肆出荼毒同學,更不惜把小說借,甚至是送給他們看。

其實有甚麼好激動、激盪呢?相信愛看小說的人都會將自己投射到小說中的某角色身上,最多人會投射的自然就是主角啦─先不說金庸作品中的男主角全都很有桃花運(不要以為只有韋小寶才那麼有女性緣,金庸筆下的男主角全都被2個或以上如花似玉的美女垂青或苦戀著的),就說男主角的性格,除了最後一部作品《鹿鼎記》中的韋小寶最為破格,非常市儈、精面、「貼地」外,基本上個個男主角都是俠義心腸、黑白分明、見義勇為、有情有義的英雄豪傑;而且不論的出身、背景,他們的人生大多數是充斥不幸的,個個成為英雄豪傑前都是歷盡坎坷、受盡屈辱,統統都是領悟過「天將降大任於斯人,必先苦其心志,勞其筋骨,餓其體膚」的真諦,飽經歷練後方修成正果成就大業的。

郭靖善良敦厚、勤奮刻苦、精忠愛國;楊過雖厭棄禮教但待愛堅貞、行俠仗義;喬峰大仁大義、恩怨分明;陳家洛書香門第、文武才貌俱全,胸懷民族壯志;胡一刀和胡斐父子,豪邁不凡、橫眉世俗、剛毅孤高;令狐沖生性不羈、嗜酒如命、推心置腹;袁承志為名將之后、心性忠厚、至誠待人,矢志為父報仇之餘,更為武林調停了不少恩怨糾紛……還有很多很多……

你看,這些角色是你我之流當得來的嗎?以這些英雄豪傑的性格、行徑,如果活在今天的現實世界裡,又會為他們帶來同樣的人生嗎?大俠恐怕是統統都當不成的了,好運的可能當個講義氣但又彈唔起的蠱惑仔,悲觀點成為政治犯的機會應該會頗高。這些後果是你和我都不想得到的吧。

那即是點呢?即是話,我們都很想像那些大俠般行義事、把原則、吐真言,都很想持劍衛道、都很想儆惡懲奸、想單純點,想沒有機心;即是呢,心底裡我們都知道甚麼是對的,但偏偏我們又都知道咁是唔Work的,我們都知道做英雄是唔使旨意會有好下場的,於是只能寄情武俠小說,只能把自己投射到小說世界中去做一趟大俠,來一趟精神自瀆,待高潮過,餘韻煙消後,便要放下英雄心態,再回現實世界繼續苟且。

曾經不止一次想過,其實武俠小說世界都有不少達官貴人、員外巨賈角色,他們同樣妾婢成群、高床軟枕、夜夜笙歌。為何就不能學他們搞好效益事宜,享受經濟成果,非要選擇做個打打殺殺的窮鬼英雄不可?大家且看八面玲瓏、左右逢源,連皇上都和他稱兄道弟,為他封疆封土的韋爵爺韋小寶,最終也是不願在夾縫之中過活,寧願拋棄榮華,假裝全家遭到劫殺,攜了妻兒和母親去過隱姓埋名的日子,就可知道物慾上的爽,最終仍是遠不及精神上的爽!